一罐蜜桃汁

『盾冬』天窗室

原文是欧亨利的天窗室,
看了以后觉得
[哇真的是――太浪漫了]
所以带入了盾冬
大家也可以看一看原文
有一些“欧亨利的梗”
因为水平不够所以有删掉一些内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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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首先,帕克太太会领你去看那双开间的客厅。当她在滔滔不绝地夸说屋子的优点以及那位住了八年的先生的好处时,你根本不敢打断她的话头。接着,你总算吞吞吐吐地说,你既不是大夫,也不是牙医。帕克太太听取这番话时的神气,准会使你对你的父母大起反感,嗔怪他们当初为什么没有把你培养成为适合帕克太太的客厅的人才。

        然后,你走上一溜楼梯,去看看租金每周八块钱的二楼后房。她换了一副二楼的嘴脸,告诉你说,图森贝雷先生没有到佛罗里达去接管他兄弟在棕榈滩附近的柑桔种植园时,就住在这里。房租一直是十二块钱,绝不吃亏。又说住在双开间前房,有独用浴室的麦金太尔太太,每年冬天都要到那个棕榈滩去。你听了一阵之后,支支吾吾地说,你希望看看租金更便宜一点的房间。

        如果你没有被帕克太太的鄙夷神情吓倒,你就会给领到三楼去看看朗纳克小姐的大房间。朗纳克小姐的房间并没有空出来。她整天待在里面写剧本。可是每一个找房子的人总是给引到她的房间里去欣赏门窗的垂饰。每次参观之后,朗纳克小姐害怕有勒令搬家的可能,就会付一部分欠租。

        接着——啊,接着——假如你仍旧侷促不安地站着,滚烫的手插在口袋里,攥紧那三块汗渍渍的钱,嘶哑地说出了你那可耻可恶的贫困,帕克太太就不再替你当向导了。她拉开嗓门,叫一声“克拉拉”,便扭过头,迈开步子下楼去了。于是,那个黑人使女克拉拉会陪你爬上那代替四楼楼梯的、铺着毡毯的梯子,让你看天窗室。它位于房屋中央,有七英尺宽、八英尺长。两边都是黑黢黢的堆放杂物的贮藏室。
屋子里有一张小铁床、一个洗脸架和一把椅子。一个木头架子算是梳妆台。四堵空墙咄咄逼人,仿佛棺材的四壁似的,逼得你透不过气来。你的手不由自主地摸到了喉咙上,你喘着气,仿佛坐在井里似的抬头一望——总算恢复了呼吸。透过小天窗的玻璃望出去,你见到了一方蓝天。

        “两块钱,先生。”克拉拉会带着半是轻蔑、半是特斯基吉式①的温和说。
①美国南方阿拉巴马州的城市,黑人居民较多。

        有一天,巴恩斯先生来找房子。他随身带着一台打字机。他身材并不纤细,甚至有着军人般的健壮。眼睛却柔和非常,狗狗般的瞳孔总是闪烁着喜人的光芒。

        帕克太太领着巴恩斯先生去看双开间的客厅。“这个壁柜里,”她说,“可以放一架骨骼标本,或者麻醉剂,或者煤——”

        “我不是大夫,也不是牙医。”巴恩斯先生抱歉地笑道。那笑容让刻薄的帕克太太也不忍再讽刺什么,但仍把她专门用来对付那些不够大夫和牙医资格的人的怜悯的眼色使了出来,瞪了巴恩斯先生一眼,然后领他去看二楼后房。

        “八块钱吗?”巴恩斯先生说。“亲爱的夫人,我样子虽然年轻,可不是富家少爷。我只是一个穷苦的做工小伙儿。带我去看看位置高一点儿,租金低一点儿的房间吧。”

        朗纳克小姐听到叩门声,连忙跳起来,把墨水撒了一纸。

        “对不起,朗纳克小姐。”帕克太太说,看到她大惊失色的模样,便露出一脸奸笑。“我不知道你在家。我请这位先生来看看你的门窗垂饰。”

        “这太美啦。”巴恩斯先生由衷地赞叹道,他的笑容跟天使一般。

        他们走了之后,朗纳克小姐着实忙了一阵子,顾不上纸上的墨水,她把她最近的(没有上演的)剧本里那个金发、身材修长而冷酷的男主角全部抹去,换上一个头发浓密光泽,容貌可爱温柔,健硕风趣的先生。

        “克拉克·盖博准会争着扮演这个角色呐。”朗纳克小姐自言自语地说。她抬起双脚,踩在窗饰上。

        不久便响起了一声“克拉拉!”像警钟似地向全世界宣布了巴恩斯先生的经济情况。一个黑皮肤的小鬼抓住了他,带他爬上阴森森的梯子,把他推进一间顶上透着微光的拱形屋子,吐出了那几个带有威胁和神秘意味的字眼:“两块钱!”

        “我租下来!”巴恩斯先生嘘了一口气,接着便在那张吱嘎作响的铁床上坐了下去。

        巴恩斯先生每天出去工作。晚上他带了一些有字迹的纸张回家,用他那架打字机誊清。逢到没有工作的晚上,他就跟别的房客一起坐在门口的高台阶上。上帝创造巴恩斯先生的时候,并没有打算让他住在天窗室里。他心胸豁朗,脑袋里满是微妙的、异想天开的念头。有一次,他甚至让朗纳克小姐把她那伟大的(没有出版的)喜剧《并非玩笑》(一名《地下铁道的继承人》)念了三幕给他听。

        每逢巴恩斯先生有空在台阶上坐一两个钟头的时候,女房客们都乐开了。可是,那位在公立学校教书的,碰到什么便说“可不是吗!”的高个儿金发的斯基德先生,却坐在石阶顶级,嘿嘿冷笑着。那位在百货商店工作,每星期日在康奈岛打活动木鸭的多恩先生,坐在石阶底级,也嘿嘿冷笑着。巴恩斯先生坐在石阶中级,女人们的眼神马上围了拢来。

        尤其是朗纳克小姐,她虽然没有说出口,心里却早就把巴恩斯先生在她现实生活中的私人浪漫剧中派充了主角。还有伍德小姐,那位四十五岁,楞头楞脑,血气旺盛的胖小姐。还有那位极年轻的埃文斯小姐,她老是吭吭地干咳着,好让巴恩斯先生来关心。女人们一致公认巴恩斯先生是“最有趣、最快活的人儿”,然而顶级和底级的冷笑却是难以与之妥协的。

         这个观望星象的好先生说,“我跟任何一个天文学家一样,知道火星居民的秋季服装会是什么新式样。”

         “可不是吗!”斯基德先生说。“你指的那颗星是仙后星座里的伽马。它的亮度几乎同二等星相当,它的子午线程是——”

          “哦,”非常年轻的埃文斯小姐说,“我认为斯蒂夫·罗杰斯这个名字好得多。”

         “我也同意。”伍德小姐说,呼噜呼噜地喘着气,反对斯基德先生。“我认为那些占星的老头儿既然有权利给星星起名字,巴恩斯先生当然也有权利。”

        “可不是吗!”斯基德先生说。

        “我不知道它是不是流星。”多恩先生说。“星期日我在康奈岛的游乐场里打枪,十枪当中打中了九次鸭子,一次兔子。”

        “从这儿望去还不是顶清楚。”巴恩斯先生说。“你们应该在我的屋子里看。你们知道,如果坐在井底的话,即使白天也看得见星星。一到晚上,我的屋子就象是煤矿的竖井,斯蒂夫·罗杰斯就象是夜晚女神用来扣住她的睡衣的大钻石别针了。”

         之后有一段时期,巴恩斯先生没有带那些冠冕堂皇的纸张回来打字。他早晨出门并不是去工作,而是挨家挨户地跑事务所,央求傲慢的工友通报,受尽了冷落和拒绝,弄得他垂头丧气。这种情形持续了很久。

        有一晚,正是巴恩斯先生以往在饭店里吃了晚饭回家的时候,他筋疲力竭地爬上了帕克太太的石阶。但他并没有吃过晚饭。

        他踏进门厅,抓住了楼梯的扶手。拉着扶手,他一步一顿地挨上楼去。他经过朗纳克小姐的房门口,朗纳克小姐正在用红墨水修改她那(没有被接受的)喜剧中的舞台说明。最后,他爬上了铺着毡毯的梯子,打开了天窗室的门。

        他没有气力去点灯和换衣服了。他倒在那张铁床上,他的身体在老旧的弹簧垫上弹动了两下。在那个地府般幽暗的屋子里,他慢慢地抬起沉重的眼皮,微微笑了一下。

         因为斯蒂夫·罗杰斯正透过天窗,在安详、明亮而不渝地照耀着他。他周围一片空虚。他仿佛坠入一个黑暗的深渊,顶上只是一方嵌着一颗星的、苍白的夜空。他给那颗星起了一个异想天开的名字,可起得并不恰当。斯基德先生准是对的:它原是仙后星座的伽马星,不是什么斯蒂夫·罗杰斯。尽管如此,他还是不愿意称它为伽马。

        他仰躺着,想抬起胳臂,可是抬了两次都没有成功。第三次,他总算把两只瘦削的手指举到了嘴唇上,从黑暗的深渊中朝斯蒂夫·罗杰斯飞了一吻。他的胳臂软绵绵地落了下来。

         “再见啦,斯蒂夫。”他微弱地咕哝着。“你远在几百万英里之外,甚至不肯眨一眨眼睛。可是当四周漆黑一片,什么也看不见的时候,你多半还待在我能看见的地方,是吗?……几百万英里……再见啦,斯蒂夫·罗杰斯。”

         第二天上午十点钟,黑使女克拉拉发觉巴恩斯先生的房门还锁着,他们把它撞开。擦生醋,打手腕,给他嗅烧焦的羽毛都不见效,有人便跑去打电话叫救护车。

         没多久,救护车铛啷铛啷地开到,倒退着停在门口。那位穿着白亚麻布罩衣的年轻干练的医生跳上了石阶,他的举止沉着、灵活、镇静,他那光洁的脸上显得又潇洒,又严肃。
“四十九号叫的救护车来了。”他简洁地说。“出了什么事?”

         “哦,不错,大夫。”帕克太太没好气地说,仿佛她屋子里出了事而引起的麻烦比什么都麻烦。“我不知道他是怎么搞的。我们用尽了各种办法,还是救不醒他。是个年轻的男人,一个叫做詹姆斯——是的,詹姆斯·布坎南·巴恩斯先生。我这里从来没有出过——”

        “什么房间?”医生暴喊起来,帕克太太生平没有听到过这种询问房间的口气。

        “天窗室。就在——”

        救护车的随车医生显然很熟悉天窗室的位置。他四级一跨,已经上了楼。帕克太太唯恐有失尊严,便慢条斯理地跟了上去。

         她刚走到第一个楼梯口,就看见医生抱着那个天文学家下来了。他站住后,那训练有素,象解剖刀一般锋利的舌头,就任性地把她数落了一顿,可声音却不高。帕克太太象是一件从钉子上滑落下来的浆硬的衣服,慢慢地皱缩起来。此后,她的身心上永远留下了皱纹。有时,她的好奇的房客们问她,医生究竟对她说了些什么。

         “算了吧,”她会这样回答。“如果我听了那番话,就能得到宽恕,我就很满意了。”

        救护车的随车医生抱着病人,大踏步穿过那群围在四周看热闹的人,甚至他们也羞愧地退到了人行道上,因为医生的神情象是抱着一个死去的亲人。

        他们注意到,医生并没有把他抱着的人安顿在救护车里专用的担架上,他只是对司机说:“拚命快开吧,威尔逊。”

         完了。难道这也算是一篇故事吗?第二天早晨,我在报纸上看到一小段消息,其中最后一句话可以帮助诸位(正如帮助了我一样)把一鳞半爪的情况联系起来。

        它报道说,贝尔维尤医院收了一个住在东区某街四十九号,因饥饿而引起虚脱的年轻男人。结尾是这样的:
        “负责治疗的随车医生斯蒂夫·罗杰斯大夫声称,病人定能复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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